贵州肖像·历史人物：是政客也是艺术家的张道藩
贵州肖像·历史人物：是政客也是艺术家的张道藩
张道藩，戏剧家，文艺理论家，美术家。原名振宗，曾用名道隆，字卫之。生于清光绪二十三年（1897年）八月九日，贵州普安直隶厅城关（今贵州盘县城关镇）北门外崇山营张家坡人。祖籍江苏江宁（今南京），入黔始祖张春宇，明末清初“服贾黔之普安厅”，居城北崇山营，至张道藩即为盘县张氏第十一世。
张道藩出生书香门第，后家道中落。其父张家凤为私塾先生，母伍氏持家织布，家境较为贫寒。张道藩自小即在张家凤所办的崇山私塾读书，6岁诵诗习字，9岁学画，后就读于姑母张待訇创办的盘县第一所女子学堂，为在校的唯一男生。宣统三年（1911年），张道藩考入盘县高等学堂，接受新式教育。在新的教学方法下，学习兴趣大增。民国3年（1914年），以第一名毕业。民国4年（1915年），到普安县罐子窑县立高初两等小学任教。次年，其七叔张莲舫来盘县秘密发展中华革命党，介绍张道藩加入。后得其五叔、国会议员张光炜的资助，赴天津，并一起谒见原贵州提学使严修，考入南开学校，不到一年辍学，去包头烟酒公卖局分局任征收员，公余读函授英文和日文。
民国8年（1919年）春，张道藩返回天津，仍入南开读书。“五四运动”期间曾作反日讲演。是年岁末，张道藩得到姑母张待訇的支持和上海商绅曲荔斋的鼎力资助，赴欧洲留学，于民国9年（1920年）1月抵达英国伦敦。先入曼彻斯特私立维多利亚学校补习英文，半年后转到伦敦天主教会办的克乃芬姆学院学语文、绘画、音乐，后在伦敦大学思乃德学院修拉丁文、西班牙文。次年9月，考入伦敦大学院美术部专攻美术，成为该院第一个中国学生。
民国12年（1923年），在伦敦加入中国国民党，在选举中被选为支部评议部长。民国13年（1924年），张道藩以优秀成绩毕业，是该校第一个领到毕业证书的中国学生。同年，转入法国巴黎最高美术专门学校，研习油画和文艺理论。课余除参加国民党党务活动外，还与当时留法学生谢寿康、邵洵美、徐悲鸿等相识，共同组织艺术团体“天狗会”。民国14年（1926年），张道藩和法国人苏珊（中文名郭淑媛）结婚。5月，张道藩与邵洵美一起回国，6月抵上海。同年秋，刘纪文（字兆铭，广东顺德人，同盟会会员，中华革命党总务部干事。参加过护法运动。历任国民政府南京特别市市长、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、陪都建设计划委员、特考典试委员长等）任广东省政府农工厅厅长，张道藩应邀赴广州任其秘书，后曾代理过厅长。
11月，在一次会议上，张道藩认识了时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代部长的陈果夫，为发展地方党务，遂应陈之邀，准备回贵州建立国民党组织，负责筹组国民党贵州省党部，并任贵州省党务指导员。同年底，他与贵州人李益之、黄宇人、商文立出发回贵州。次年1月，抵达贵阳，随即开始到处联络相关人士，宣传国民党务。因经常出入贵阳各学校，遭到贵州军阀、省长周西成的猜忌，勒令他们交出与广州、南京联系所用的密电码，遭拒绝后，张道藩、李益之被逮捕入狱，严刑拷讯。后李益之被杀，张道藩则经国民党元老平刚保释出狱，于民国16年（1927年）9月逃离贵阳，经广州、香港赴上海。自此，得到陈果夫、陈立夫信任。民国17年（1928年）3月，经陈果夫、刘纪文推荐，张道藩担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秘书，逐渐得到蒋介石的赏识。10月，兼任南京市政府秘书长。从这一年起的20年里，张道藩先后担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、常务委员，中央组织部、社会部副部长，宣传部长，海外部长；南京市秘书长，浙江省教育厅长，国民政府交通部、内政部、教育部次长；青岛大学教务长，中央政治学校教育长；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主任，中央电影企业公司、中国广播公司、《中华日报社》董事长；中国文艺协会、全国美术会、国际文化合作协会理事长或主席等职。
民国31年（1942年）2月，蒋介石、宋美龄访问印度，张道藩是随员之一，并担任蒋介石与尼赫鲁会谈记录。期间，他发现“印度国民大会党”一直被中方错译为“印度国民党”，遂予改正；同时审查出在国宴上中方拟奏的国歌为北洋政府时代的曲谱，便马上唱出中国国歌曲谱由乐队抄录后正式演奏。8月，张道藩父母七旬双寿，他回盘县祝寿，蒋介石亲笔题写“齐眉合德”匾额相赠。是年12月，张道藩出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。民国35年（1946年）11月3日，张道藩于南京香铺营文化会堂拜齐白石为师。民国37年（1948年），张道藩到了台湾，他的妻子苏珊与母亲、姐姐和女儿则去了澳大利亚。1952年3月，张道藩在台湾当选为“立法院”院长，1961年辞去院长职务，仍任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和“立法委员”。
张道藩一生，除参与政治、文化活动外，勤于理论研究，撰写戏剧、电影文学剧本和书画创作，翻译外国文学作品和绘画理论。著有《三民主义文艺论》《我们所需要的文艺政策》等，被称为“三民主义文艺理论家”；创作和翻译话剧7部，其中创作剧本有四幕剧《自救》、五幕剧《自误》、五幕剧《最后关头》、独幕剧《杀敌报国》，翻译剧本有独幕剧《第一次的云雾》《蜜月旅行》，四幕剧《狄四娘》；电影剧本《密电码》《再相逢》；译著《近代欧洲绘画》《第一次云雾》《狄四娘》《唯一的道路》；撰有回忆录《酸甜苦辣的回味》；论文《我对中国语文的看法》《我们所需的文艺政策》《三民主义文艺论》等及《介绍画家潘玉良画展》《画家吕斯北及其作品》《论傅抱石之画》《介绍画家余仲志及其作品》《介绍木刻家唐英伟》等艺术评论文章。有书画作品百余幅传世。张道藩逝世后，有关出版部门及相关人士编有《张道藩戏剧集》《张道藩书画集》《张道藩先生画选》《张道藩先生文集》《道藩藏印谱》等出版发行。
1968年6月，张道藩因病在台北去世，终年71岁。归葬台北市阳明山公墓。张道藩与陈布雷是蒋介石身边所谓的“陈笔张口”，二人私交也是很不错的。民国27年（1938年），陈布雷曾为他撰写对联一副：“交通、内政、教育，一次、二次、三次，是何其次也，其真万不得已而求其次？革命、著书、作画，心长、才长、艺长，既莫不长矣，何妨一塌括子尽其所长！”是对他人生经历的一个有趣的，也较符合实际的总结。
张道藩作为国民政府和国民党宣传文化的主要领导人，为中国现代戏剧和电影的创作和繁荣，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，特别是在抗日战争期间，他“以高度的民族责任感”来领导文化事业，对国共两党合作抗日宣传做出较大贡献。民国22年（1932年）到民国34年（1945年），他任过国民政府内政部次长兼古物保管委员会主任委员，教育部常务次长兼国民党中央社会部次长，又兼中央宣传部文化运动委员会主任委员；他组织发起成立中国美术会，任理事长；联络368名全国美术界人士成立中华全国美术会，当选理事长；在武汉发起成立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，他是45位理事之一。他还担任中央电影企业公司董事长，南京市文化信用合作社理事主席，中央训练团民间艺术训练班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。此外，国际文化合作协会，中国文艺家协会等的建立，也得到他的积极支持，他与当时的左翼作家联盟关系协调得也不错。
从国民政府、国民党中央到地方民间文化组织，职务繁多，张道藩可以说是当时执掌中国文化的第一人。在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和国民党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委员长期间，张道藩根据他起草的《关于文化建设原则纲领》确立了抗战时期文化工作的总目标为“三民主义文化之建设”；他利用文化运动委员会委员长身份，照顾了很多从敌占区撤退到后方的文化工作者，联系了全国各方面的优秀文化人才，团结在抗战的旗帜下，以文艺为武器，宣传全民抗战。张道藩参与策划组织文艺奖助金管理委员会，争取到经费10万元，以为奖助金，对文艺工作者的进行救助。他以提高稿费来鼓励文艺创作，对文化人予以经济上的帮助，接济各地的文化团体，以便他们为文化抗战作有益的工作。
民国30年（1941年）末至民国33年（1944年）底，他从香港、南洋、上海、广西、湖南等地组织撤离了大批文化人士赴内地，并慷慨、无私地援助。同时，他广交国共两党和第三方面的文化界朋友，在抗战这个极其困难的时期内，“为中华民族保存了大批知识界精英。郭沫若、茅盾、老舍、田汉、欧阳予倩、傅斯年、林语堂、蔡元培、梁思成、竺可桢、马衡、姚蓬子、齐白石、徐悲鸿、王子云、方介堪、胡适、林凤眠、刘子华、华仲麟、张友渔、沈志远、冯雪峰、姚雪垠、韩幽桐、胡风、赵清阁、聂绀弩、叶以群、钱纳水、吴祖光、洪深、曹禺、李可染、宋之的、太虚等大批文化界人士，都在这个时期成为张道藩的朋友”。
抗战期间，全国第一届戏剧节在重庆举行，公演剧目40个，观众数十万人次。话剧界联合演出的四幕国防剧《全民总动员》，把戏剧节推向了高潮。该剧由张道藩、曹禺、宋之的、应云卫组成导演团，赵丹、白杨、舒绣文、魏鹤龄、施超、顾而己、吴茵、张瑞芳、宋之的、余上沅等200多人参加演出，阵容强大，盛况空前。张道藩还是国家古物保管委员会主任委员，他在抗战中的另一重大贡献，就是参与筹组中央博物院，并自始至终关注支持中央博物院的筹备工作。同时，在国难深重之际，为避免日寇破坏古物，负责和组织了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古物南迁（主要是故宫所藏文物）、西迁（主要是中央博物院的文物）行动，并亲自策划，将大批中华民族瑰宝迁移至后方安全地带，使国家的大部分有价值的文物得以幸存下来，其规模之大、迁移古物之多，实属罕见。
张道藩文人从政，但他的一生依然对文学艺术始终不忘，创作了很多文艺作品，他的绘画技艺造诣也是很高的。在欧洲留学，注定了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画家，在归于国画大师齐白石门下后，他的中国画和书法水平亦得到提高。张道藩说：“我之所以要拜齐白石先生为师，这一行动的意义在于提倡尊师重道。”“除了对先生的崇敬，希望引起全国同胞以及全世界人士对中国绘画、金石最高超的艺术，有更深切的认识。”在白石老人门下，张道藩虚心求教，诚恳学艺，有时数日不摇画笔。张道藩所画《凤尾花》，是忆及家乡特产凤尾花作于上海文化会堂的一幅画，齐白石为之题辞：“道藩仁弟自及门以来作画，此为第一幅、气势高大，不似初学，纯是中国画派。此花名凤尾，能舍胭脂，剪予之嫡派也。予喜之，因题记归之。”张道藩所绘的工笔画《荷花》，齐白石也题有：“气势高大，不似初学，纯是中国画派也。予喜之，园题记归之。”
张道藩留学欧洲7年，研习的是西洋画，但《凤尾花》《荷花》、却纯是国画，看不到受西画多少影响。其实他自幼喜书法、绘画、5岁时在其父指导下描红习楷，6岁时随其姑母学画，故其用笔、形色、构图但为不俗。中国绘画，以写意为主，须有书法作为支撑。张道藩的书法用笔不离法度，章法疏朗，清秀劲健，造诣不凡。《凤尾花》《荷花》这两幅画用笔、用墨、用色全是国画传统，其国画造型与线条的功力均很明显。张道藩绘画，坚持“融中西画法于一体，融东西方审美观于一体”之宗旨，故他“所使用的笔法，亦中亦西，山色点染，杂以意识流手法和梦幻似的色彩，将中国画的写意与西方画的写实融会贯通，取长补短，以期相得益彰”。刘海粟评介张道藩融合中西的画作，是“作中国画时有西方画的画风，作西方画时有中国画的画意，难能可贵”。张道藩的主要绘画作品有水彩画《贵阳南郊》《凤尾花》《阳明山后山》《兰》《柿》《枫林》《湖畔》《泛舟》；油画《美人鱼》《台湾风景》《睡莲》《丰富的果实》《张夫人画像》；国画《葫芦》《圣诞红》《兰》《黔北乌江峡》《月季》《荷》；素描《兰》《人体》《人像》《自画缘》《张夫人画像》；水墨画《谁知鱼苦乐》等。
张道藩在中国现代戏剧史、电影史上是有贡献的，他在20世纪30年代创作的《自救》《自娱》，为配合抗战写的《最后关头》《杀敌报国》的剧本，在中国话剧史上是可以有一席之地的。《自救》是张道藩的第一部四幕话剧作品，讲述时代青年反对封建婚姻的故事，主张自由恋爱和新式婚姻。该剧先后在南京、上海、湖北公演，社会反映强烈，评价也较高。《最后关头》剧中暗示了中日之战不可避免，《杀敌报国》这是动员和鼓励全国民众奋起抗敌。张道藩在欧洲留学，故在创作中引进西方戏剧理论，并将之中国化。例如他翻译了法国剧作家约瑟尔曼的《第一次的云雾》又将其剧情中国化，改名为《蜜月之旅》；又改编雨果的《项日乐》，将背景从15世纪的意大利改为中国的军阀统治时期，剧名也改为《狄四娘》。论者认为：这种化西为中，将西方戏剧的理念——包括戏剧冲突、人物描绘乃至布景的运用等以中国的形式表现出来，使中国观众理解了西方戏剧，也为中国当时剧作者提供了样板，这个贡献是不可埋没的。由于对戏剧的热爱，促使了他利用自己的政治背景，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戏剧学校——南京戏剧专科学校（后来的国立剧专，一说是后来的中央戏剧学院前身）。张道藩根据自身经历创作的电影剧本《密电码》拍摄上映后，为动员广大青年和民众投入伟大的抗日战争，产生积极影响；《密电码》也是中国较早的现实题材电影，对中国电影事业的发展有推动作用。（资料整理自《贵州二百历史名人传》）
